詩才兄夫婦與幼子2002年於沙陽樂園
新流感日益猖獗,鎮日深居簡出,忽接詩才兄來書;大家年老,通常一年一度互寄賀卡,今年往而未返,有點擔心,獲信不勝欣喜。
和以往一樣,仍舊是方格信紙,可是,說的是三年前往事,有些不解,看到最後,日期爲2006.4.24。
細看信封,發信地模糊不清,臺北是前兩天的郵戳,原來是封遲到的郵件,回頭細看信函,發現眉頭還有一行「這封信是老黃生前給您寫的,留下寄去」,悚然而驚。
再看附來的列印文件,是黃夫人所發,略云「我是含著淚水提筆,老黃不幸於今年七月二十八日晨離開人間,使我失去了可親可尊的丈夫、兒女的慈父」。
對日抗戰,自福州避居沙縣,詩才兄是我和仁小學同班同學,又是福中校友,戰爭期中,生活困苦,經常逃警報,同學間互動不多,只知道他家在西門街開線店,他曾和幾個同學,不辭長途跋涉,到建甌投考空軍,全都落榜。
一九四七年初,在臺北不期而遇,而且不止一次,他鄉遇故知,雖然彼此都很高興,或因年輕無知,或因萍蹤未定,分手時沒有互留地址,不意此後無緣再遇,多年後福中校友會成立,也未見他參加。
年事日長,思念之情,也隨著增加,三十餘年前,於板橋市公所見一職員,面貌與他酷似,疑爲其子,設法探詢,結果他不姓黃,希望落空。
開放探親之後,輾轉得知,他回沙縣,老友無恙,無限欣慰。
一九九六年十一月,和親友到永定看土樓,二十五日下午到沙縣,頭一件事,懇托主人代尋,很快就見到了,原來他二二八之後離台返沙,服務鄉梓,幹到建委主任,成了地方名人,一找就到,憶昔臺北相遇,彼此均翩翩年少,如今已是古稀老翁,不勝今昔之感。
晚餐一起接受主人邀宴,相談甚歡,依行程,次晨離沙,車子先到他家,少坐片刻,即行動身,數十載闊別,相聚卻只有短短的一晚一早,相約另覓時間,好好相聚。
六年之後,也是十一月,獨自到沙踐約,四日黃昏到達,詩才嫂到月臺接我,原來時隔數年,他發福,行動不便,在車上坐候,驅車至其家,點心、晚餐之後,西窗剪燭,共話當年,夜宿其二樓。
次日,他夫婦與幼子開車陪遊近年新闢的沙陽樂園,中午在兒子甲沙縣的別墅午餐、午睡,下午再陪我往洋溪訪母校故址。
在他家住了兩晚,沙縣冷,雖非嚴冬,要蓋厚重的棉被才夠,清晨氣溫僅攝氏五度,有重霧,重溫了這裏的標準氣候,在人情的溫暖裏,一點也沒有冷的感覺。
在家吃豐盛的家常菜,上館子點我想念了幾十年的小吃,帶我看想看的地方,見想見的人,夫婦兒女,待我一如家人。
天下無不散的筵席,雖然意猶未盡,還是不得不結束此行,小哥駕車來接,爲免兩老擔心,說於水南交司機接替,卻自行送到南平,昔年步行兩天才能到達的地方,盛情可感。
別後轉眼又是七年,其間,曾因我年卡中的花蓮照片,勾起他當年流浪是處的記憶,來信託尋待他如家人的曾氏父子,賴網路之賜,我完成了幾乎不可能的任務,獲得的卻是已作古的訊息,飛函馳報,未料三年之後,方始接獲覆函,更意外的是眉頭上夫人添加的字句。
連信封都已寫好,何以擱置?是故人物故,欲報無從,一函不足以表達,苦思更佳方式?如今,他西歸了,願他們早日聚首,友誼長存。
詩才兄,誠如夫人所言,有強烈的事業心和責任感,高尚的品德,于黨,於人民,他忠貞不渝,是妻子可尊可親的丈夫,兒女的慈父,光榮的一生,爲後人留下良好的典範。
他妻賢子孝,兒女事業有成,福壽全歸。
詩才兄,毫無疑問,他必將含笑九泉!
2009.11.5脫稿於臺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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