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州嶺表部落格

民國三十六年，我們四個光桿，住台北公園路，雇個下女，自己開伙。

有一陣子，下女妹妹常來找她，長我五歲的老劉對她有興趣，可惜流水無情。

深秋一個假日，他們三個在打麻將，我在隔間看書，她從姐姐房裡拉開紙門過來，站在我面前說：「先生，你請我看電影好嗎」？

我非常意外，又覺得老劉想她在先，我怎能和她看電影呢？於是裝迷糊，大聲嚷嚷：「老劉，人家要你請她看電影」。

老劉沒聽到，她也跑掉了。

從此，再也沒見她來過，後來她姐姐也辭工走了，我也一直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。

事隔一甲子有餘，前幾天無所事事，想起此事，忽有所悟。

那時我二十未滿，為四人中最年少者，他們三人常打麻將，我不通此道，因住處離省立圖書館近，借書方便，手不釋卷，有時也持歌本，按譜練唱流行歌曲。

那年中秋，巧遇颱風過境，風雨聲中，我們盤坐於榻榻米上，喝鳳梨美酒，享用下女烹飪的佳餚，她也破例與我們同席，正喝得興高采烈，酒卻告罄，欲罷不能，我自告奮勇，冒風雨出門購買。

續飲情緒更加高昂，繼以猜拳行令，終於橫七豎八於榻榻米之上，鼾聲四起。

偶睜眼，見下女也醉臥於我鄰近。不知道多久之後，她起來調了碗醬油開水，喚醒令我喝下，我知其好意，一飲而盡。

妹妹的出現，其來有自，既無意於老劉而仍常來，可知其目標當為少不更事的我，那天見機不可失，單刀直入，可惜那時的我，半生半熟，未解風情，致有此尷尬結果。而今思之，抱歉萬分，人海茫茫，告罪無從！

年輕時，長官都說我反應快，半老之年，學會開車後，綠燈起步，輒為同排之先，才體悟長官之言，未過其實。

這件事，卻砸了長官招牌，於妙齡少女應已白髮蒼蒼、兒孫成群之後始有所悟，非超慢而何？

2012.10.16於台北